孔秀芝冷笑:“你不就是想嫁给知青点的康志清吗?既然那么想,他也毁了你的清白,明儿我就请大队长跟我一起去知青点说道说道。他要同意娶你,你们即刻办酒成婚,他要不同意,呵......做出那么不要脸儿的事儿敢不认账,我定要以乱搞男女关系的由头告到小卫兵那里去,让小卫兵把他往死里整,只有他死了,才能保住你名声!”

    “妈。你不能去!”陈荷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,有些着急了,一下坦白开来:“我,我和康同志没有做什么越矩的事儿,我,我们就是,就是摸了一下......我只是每顿吃饭的时候,把我要吃的窝头都藏了起来留给他吃,晚上的时候趁知青们睡着了,帮他洗洗衣服,没做其他的事儿......”

    “自己家里都穷的吃不上饭,你还倒贴粮食给别人,上赶着给人当老妈子,还不知廉耻的让人动手脚,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!”

    孔秀芝给气得不轻,胸膛起起伏伏,“你这么作践自己,妈是管不了你,你以后怎么样,我也不管了,明儿我就去找大队长,让他给你做媒!以后咱们也不再是母女,你爱去哪就去哪,家里是容不下你了!”

    长这么大,陈荷还是第一次看孔秀芝跟自己生这么大的气,瞧着她半鬓发白,老泪纵横,不断用手拍打起伏的胸膛,一副气急败坏,恨铁不成钢的模样,不知为何,陈荷心里一阵发酸。

    带着哭腔说:“妈,我也不想的啊!你当我不知道康志清是什么样的人吗?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!我不想在乡下种一辈子的地,当一辈子的黄脸婆,到头来生一堆孩子不得婆婆丈夫喜欢,自己还变得跟村里的泼妇一样,人人看着讨厌。我就是不想走你的老路,我才去勾知青点的那些男知青,我就是想嫁给他们,成为城里人,不用日日下地干活辛苦劳作就能干干净净地吃商品供应粮。”

    原来如此,孔秀芝止住了泪水,伸手把陈荷扶了起来,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,低声说:“傻丫头,要想干干净净地吃商品粮,多的是法子,何必这么糟践自己?你可知道,女儿家,最重要的是名声!那康志清虽说长的人模狗样,可那人品实在不行,就我所知,他跟大队上好几个姑娘家不清不楚,你要真嫁给他,吃亏的肯定是你自己!听妈一句劝,你想成为城里人,只有读书是唯一的去路,只要你有文凭,你想要城里啥好的工作没有?女孩子就得要独立自强,你真以为嫁给了康志清就能当城里人,过上城里人的清闲生活?我告诉你,甭想了!等你生了孩子,你没文凭赖在家里不出去干活,你看到时候康志清和他爸妈会怎么待你!”

    这些事情陈荷心里都明白,奈何她年纪小,又是叛逆执拗的青春期,加上她现在被康志清那张人五人六的模样迷得三魂去了七魄,孔秀芝说得话儿,她根本听不进去。

    孔秀芝瞧着她执迷不悟的模样,心中又气又无奈,只得找了老三过来,把昨天挖的小参和剩下的四五斤菌子一并拿给他,让他去找铁厂的周厂长卖小参,菌子顺道送给人家不收钱儿,再想办法问问周厂长,铁厂收不收女工,不拘什么活儿,只要有空职位,就把陈荷塞进去,务必要把陈荷那执迷不悟的歪风思想给掰正!

    陈明安得令,第二天一大早拉着死活不愿去的陈荷去了城里,下午回到家里的时候一脸喜气洋洋。

    原来铁厂招了他,他成为了铁厂冶炼车间的临时工,工期为一年,一年后若表现极佳,领他的老职工考核他通过的话,他就能成为正式工,目前他一个月的工资是二十一块钱,粮食定额二十斤,其他若干福利得等到他把粮食关系户转到县里的铁厂再说。

    至于陈荷,铁厂到没有合适的职位,不过周厂长的爱人是县里纺织厂的办公室主任,说是厂里缺一个牵线临时工,让陈荷去干,工资跟陈明安差不多。

    陈荷原先不想做的,因为这牵线工虽然说不要啥文凭,可却是个苦差,需要人不停的给车间的纺织机器来回跑动牵线,像个陀螺似的不停歇,一天得上十来个小时,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。

    那车间由于器械多,地方窄,冬天还好,夏天跟个闷火炉一样,人一直在里面跑动,只会把人给热死累死。

    转念又一想,她哥的铁厂也跟纺织厂一样是火炉,而且现在城里的工作不好找,这看似苦差的活儿,实则多少人眼红紧盯着。

    要不是上次孔秀芝卖给那周厂长的老参救了他老友母亲的命,人家感念她,特意给他们兄妹俩找活儿,不然就他们兄妹一个小学文化,一个没读过书的文凭,他们怎么可能被工厂招!